樫野牧生

想让他慢慢幸福到我都不认识他
思君不见倍思君
零牧only,拒绝拉郎。

桐岛牧生番外(二)

桐岛牧生想了很多。
因为受伤的缘故,还有麻醉的缘故,他的意识总是沉浮在醒和睡的边缘里。睡不踏实,又醒不完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处境。
他明明没有睁开眼睛,却能够看到自己是以怎样的状态躺在医院里,还有身边来来回回走动着医生和护士,以及陪在他身边的樫野零。
他一边沉迷于这些看到的情景,一边又清醒地知道这只是臆想。
毕竟零怎么可能这样随随便便地出现在重症监护室里,稍微有一点常识就能知道。
但就算是臆想也很让他着迷。
零一直守着他这件事本身就很奇特。桐岛牧生想,他大概是把自己代入了麻生绮罗的角色,或者是圣的角色也说不定。
他一直唾弃着这两个人,却同时又在心里臆想着成为这两个人,就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让零更靠近他一些。
这种恍然大悟实在是很奇特,甚至让他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如果能让零更加接纳他一点的话,假扮一下柔弱的圣母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零的审美总是很奇怪。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了他醒过来。
他甚至来不及犹豫到底要不要违背自己的本性来扮演类似麻生绮罗的角色,就愕然发现睁开眼后和闭上眼睛时是一模一样的黑暗。
是和在黑暗里无法视物不同的、完整而彻底的黑暗。
即便手指近在咫尺地摇晃了,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他恍惚地想着在被送来医院之前似乎是有被人拽着头发用头撞了墙,撞了几次已经没什么印象,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以忍耐的事。
但竟然只是因为这么一丁点计划外的发展,他就失明了。
人类真是脆弱而渺小的东西。
他一下又一下握着自己的手指,漫无边际想着这些,体会着这种能听到空气的震颤却看不见东西的陌生感受,一直玩了十几秒后才想起来仿佛忘记了点什么。
哦。
把陪在他旁边的零忘记了。
……因为刚醒来发现自己失明、一时间惊恐过度,忽视了守护在身边的人,也不是……太难以理解吧?
他颇有些汗颜地给自己找着解释,边尽力调整着自己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接近正常人一些,边尝试着发出些声音吸引樫野零的注意。
“……”
该说些什么?
好害怕?怎么办?能治好吗?请陪着我?
哪一句台词比较适合现在的情况?
桐岛牧生卡壳地在大脑里搜索着类似的场景,然后挫败地发现自己从没看过这种狗血的小说或者电视,唯一能借鉴的模板也只有圣和绮罗而已。
他挫败的表情大概让零产生了什么误会,零开始乱七八糟地安慰他,告诉他他的手没有事情不会有后遗症也不会影响画画。
好可惜,竟然没有后遗症。
幸好失明了。
他毫无负担地转着这样的念头,已经开始犹豫日后要不要去学习些盲文。不学的话总归有些麻烦,但自己能过得太好的话还怎么让零对他愧疚然后负起责任?
啊啊啊,好苦恼。
但现在想这些好像太遥远了,他应该先对应零的安慰。正常人的话,如果是麻生绮罗的话,会表现出怎样的姿态呢?
“我想睡了。”
对了,应该是这样的。
“我想睡一会……”
仿佛是非常坚强,一个人面对也没有关系,但又在时时刻刻地暗示“不要离开我”“我需要你”“我很害怕”的样子。
“等醒过来,就好了。”
零好像最喜欢这种样子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樫野零,用着缺乏表情的面孔念着饱含感情的台词,怎么想象都觉得滑稽得要命。
算了。
演技差一点没有关系,能骗过去零就行了。
他竖着耳朵听着背后的动静,听见零在几次得不到自己的回应后就失去耐性无趣地自己走了,一副“随便你吧简直莫名其妙”的架势。
成功了。
那么下一步呢?
应该是……哭吧。
他辛苦地回忆着贫乏而模糊的记忆里曾经圣的模样。
每次在零觉得自己好心喂了驴肝肺气冲冲地走了之后,圣都是——会哭的吧?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得很厉害的样子。偶尔有一次被零发现了,零竟然露出相当慌张又愧疚的样子,堪称是温柔地安慰了圣很长时间。
真刺眼。
明明他也在旁边的,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看见了不知道在哭些什么的圣。
真刺眼。
幸好圣已经死了。
他也不会愚蠢得和圣一样,只会无趣地躲着偷偷哭泣。
不会被人看见的眼泪,流了跟没有流又有什么区别?
那么,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怎样才能最可怜地哭出来呢?
他虽然具备了正常人类的泪腺,却不具备有正常人类的感情认知。普通的喜怒哀乐只让他觉得无趣,生老病死也只是世界意志的优胜劣汰。
他不会对苦难觉得同情,也不会为悲惨觉得难过。在遇到樫野零之前,他甚至从没有过憎恶和鄙夷之外的感情。
只有零的出现才能让他喜悦,也只有零的失踪才会让他痛苦。
他这样地需要并渴求着零,零也应该同等地需要并渴求着他才对。
……

总是有法可寻的。

桐岛牧生想。

幸好,他总算还具备有正常人类的泪腺,就算没有办法因为感情变化流泪,生理性眼泪总还是能流出来的。

比如疼痛。
他慢慢在自己腰上摸索着,找到缠着绷带的地方,慢慢地隔着绷带按压下去。
不太痛。
他眨了眨眼睛,没有感觉到太多湿润。
好像既是心理上觉得不太痛,又是生理上觉得不太痛。
那就确实是不太痛了。
桐岛牧生觉得自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于是他把手指慢慢从绷带的缝隙间探进去,寻找到皮肤上的创口,沿着创伤的缝隙一点一点用指甲刮上去。
这就比较痛了。
背上会冒出冷汗,呼吸会变得急促,会想要呻吟出来,想要停止动作蜷缩起来。
这是觉得疼痛的正确反应。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缓慢地往伤口里更深地刺探进去,让破损的皮肉变得更加破损,裂开的伤口变得更深更大。
背上的冷汗浸得肩胛骨上的伤口也开始变得疼痛了,眼泪也开始不停歇地往外流,把散落在枕头上的头发和枕套都打得一片潮湿。

终于哭出来了。

但继续这么出汗下去会脱水也说不定。

桐岛牧生从绷带里抽出手指,慢慢地舔干净食指上沾的血迹。
就算是自己的血也还是很恶心。带着消毒水和药膏的味道,腥得如同没有做过处理的生鱼一样,让人作呕。
但是随便擦在床单上的话就太奇怪了。既然这么辛苦地筹划了做一场戏,就应该尽善尽美,不露一点点破绽才对。
这么一点点恶心的东西,他还是可以忍耐的。
他翻过身,仰躺着,安静地等着外面会响起的脚步声音。
有可能会是零无聊了回来了,也可能是麻生绮罗下课了过来看他,但更大可能是检查的护士过来了。
是谁都无所谓,只要注意到他这副凄惨的样子,然后“让零知道”就可以了。
他安静而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走廊里真的响起急速奔跑的声音,才不太真切地意识到他的筹划真的成功了。

零这么粗心大意的性格,竟然还真的发现了他奇怪的反应,并且会因为这种奇怪着急地赶过来确认。

简直跟做梦一样。

以前……
以前他明明一直跟在圣的身边……
零为什么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呢?
他茫然地注视着应该是天花板的地方,在漫长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回忆着从前的零。
就跟他从来也记不住零身边形形色色的女朋友一样,零也记不住一直跟在圣身边的自己。在零的世界里,他的存在连最普通的同学也不是。
只是圣身后的一块背景而已吧。
他听见了零打开房门的声音,也听见了零走近过来的脚步声,然后是肩膀被手掌握住的温暖的触感。
接下去……该表演什么了呢?
是应该继续哭吧。
好烦恼……怎么才能在不被零发现作弊的情况下哭出来啊。
“谁……”
他完美地演绎着剧本上的情节,模拟着应该会出现的恐惧和惊慌,用激烈抗拒的动作来虐待身上的伤口,和之前一样刺激出生理上的泪水。
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啊。
用零会喜欢的样子,做出来的完美的剧本。
不这么做的话,像他这样的、感情缺失的、根本就不能体会到正常人类的痛苦和不甘的怪物……
“零……”
……怎么可能,会因为正常人类的感情而流淌眼泪啊……
“救救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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